☆、最浪漫的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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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開白晝之塔，莉莉絲才意識到，外面已經亂成一團。
戰場從天空轉移到陸地，繁華城市只剩下斷壁殘垣，炮火密集，機甲毫無顧慮地向前推進。
“跟緊。”埃夫裏放下她，兩人一前一後，朝岸邊跑去。
“怎麽回事？羅慕呢？”周圍隆隆作響，必須大聲喊，才能聽見自己的聲音。
又是一枚炮｜彈在他們身側炸裂，莉莉絲身形一晃，狼狽不堪爬起來，糊了一臉灰塵。
“等等再說！”埃夫裏從後腰掏出匕首，指尖拎著刀刃擲出，準確命中了肩扛手持炮的敵人。
沒有再問，莉莉絲連滾帶爬，跟著埃夫裏跑進海岸線邊緣的倉庫，才發現裏面竟藏著一架完整的機甲。
但這制式……是不是太老了些，她狐疑地望向一旁警戒的星盜。
埃夫裏臉上一紅，聳聳肩：“搶來的，要求不要太高。手動操作會嗎？”
“好歹我也開過路曼的紅薔薇。”莉莉絲翻了個白眼，擡手掀開外壁，精準地摸出操縱面板，“我們要去哪裏？”
“……近地空港。”
莉莉絲轉過臉，面無表情：“就用這架連光子炮都沒有的老爺車？隊長，醒醒好嗎？”
埃夫裏裝作聽不見，專心致志地對付手頭的通訊器：“餵餵？星閃？拜厄？”
留在聯盟大本營顯然更加危險，權衡之下，兩人還是乘上破機甲，搖搖晃晃地動身出發。
靠著殘垣庇護，他們慢慢前進了數百米。然而，前方一片曠野，無數機甲在附近逡巡，似乎只要一探頭，就會被打成篩子。
“……”莉莉絲果斷掉頭，往倉庫飛奔，邊跑邊嚷嚷：“這沒法玩了，老老實實等待救援吧隊長！”
埃夫裏探過身，試圖和她搶奪控制器，怒道：“開什麽玩笑，銀鬣狗還等著老子指揮啊！”
“得了吧，你連幻想號都沒了，拿什麽指揮？”
埃夫裏被噎得一滯，而莉莉絲兩只爪子死死纏著控制器，還不忘繼續嗆聲：“我看拜厄就挺靠譜的，根本就不需要你這個隊長嘛！”
“要不是老子，你現在就是個淹死鬼。有點感恩心好嗎！”埃夫裏反應過來，趁其不備，連人帶控制器拽到了懷裏。
“阿咧？”
莉莉絲坐在埃夫裏膝蓋上，手裏舉起斷了線的控制器，兩人面面相覷。
屁股下面，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震顫。老爺車晃了晃，竟開始慢慢升空。
“臥槽槽？”
埃夫裏朝窗外一看，幾乎魂飛魄散。他毫不猶豫地踹開艙門，一手提著莉莉絲就往外撲去。
幸好，老式機甲升空速度並不快，兩人從十米高的位置摔下，滾了幾滾，也只是吃了滿嘴泥。掩體後，莉莉絲喘息未定，轉頭怒視氣球一樣慢悠悠上升的機甲。
“見鬼了，這什麽設計…… ”
還沒等她說完，機甲已經升過建築的高度，暴露在整個戰場的視線裏。戰場靜了一瞬，轉眼，四面八方射來無數彈｜炮，將膽大包天對老爺車炸成一團火花。
巨大的爆炸聲仿佛就在頭頂，她捂著耳朵，緊靠埃夫裏，縮成一團。
機甲暴露了他們的位置，很快，就有聯盟戰士步步逼近。
［怎麽辦？］莉莉絲下意識抓住埃夫裏的手，卻發現共感前所未有的順利，她好像能感應到對方心中所想……
埃夫裏挑眉，摸摸她的腦袋：“好歹我也是個哨兵了。”
成為特質系後，五感被拓寬到極致，他甚至能夠聽到敵人的如雷心跳。既然已經暴露了……埃夫裏握緊槍管，下一秒，就從掩體裏翻滾出去。
左側兩個，右側一個。光子槍幾乎同時貫穿敵人的頭顱，正要轉身，他餘光掃到一絲紅光——狙擊手！
還沒等他作出反應，狙擊手斷了線一樣，從高處墜下。身後，莉莉絲掂掂從他包裏掏出的光子槍，囂張一笑。
［沖出去？］
“再去搶臺機甲？”
暴力二人組不約而同，相視點頭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戰場側翼。
就在此時，一個聲音如驚雷炸響。
“聯盟統帥已經投降，你們還將頑抗嗎？”
所有人都不由一楞，往天上看去，竟是帝國黑羽戰隊。黑壓壓的戰艦群露出一條縫，裏面露出聯盟的指揮艦。此時的它已經卸去武裝，正老老實實播報投降宣告。
“大總統已死，議會即刻通告所有武裝部隊，無條件投降。再次重申……”
戰鬥自淩晨打響，距今不過過去十個小時。這就投降了？眾人呆若木雞，都產生了不可思議的感覺。
“不可能，去通知將軍。”
“主將通訊無法接通啊！”
“指揮系統崩潰了，怎麽回事？”
“好像是……指揮高官大面積猝死？”
“要不……放下武器吧？”
第一個軍人丟下了槍｜支，很快，越來越多的聯盟軍人走出掩體，武｜器丟了一地。
“這就結束了？”埃夫裏仍然很警惕，拖著莉莉絲往後退去。
莉莉絲任他拽著，遙遙望向半坍塌的塔，難道，這就是他說的“禮物”嗎？
聯盟本就爛到了骨子裏，帝國艦隊發動總攻時，獨立向導組織也從永夜之地反撲，打響了內戰，甚至於塔控制下的特質系，都有不少人參與了反抗組織。
這本就是一場必輸無疑的戰役，而聯盟指揮官的死亡，加速了這場鬧劇的收場。
逐漸有帝國艦隊降落在附近，醫療艦將受傷的兩派軍人擡走救治，陽光灑滿這片永遠白晝的土地，輕柔而溫暖。
“在看什麽？”
“沒什麽。”莉莉絲收回目光，“或許…… 這是最好的結果吧？”
“莉莉絲！”
軍用艦上跳下一個熟悉的影子，連蹦帶跳地朝他們的方向跑來。
莉莉絲轉頭，就被撲了個滿懷，險些岔了一口氣：“星閃？”
不遠處，勁裝少女快步走來，面上難掩激動：“隊長！”
繼星閃姐弟後，更多的熟人踏上聯盟的土地。拜厄艦長眼下烏青，看起來似乎被誰狠狠揍了一拳。他的妻子，也就是雷雲號的指揮官，則緊隨其後，笑容溫柔。
“隊長，不要擔心。”鶴丸翻了翻通訊，認真道：“我們已經回收了幻想號殘骸，送回百合之軸就能進行修理。”
“在此之前，”她臉可疑地紅了紅，“就委屈您在武曲艦稍作休息了……”
“餵，姐！”星閃毫不猶豫地拆臺，“你這是以公謀私！憑什麽隊長要待在我們船上啊！”
“要你管！”
銀鬣狗大部隊雞飛狗跳，轉眼鬧成一團。莉莉絲卻悄悄退出人群，走向遠處。恢覆沈靜的海邊，站著一個人影，她發絲已經微微發灰，正望著海面下的白晝塔殘骸發呆。
“徵夫人。”
那人轉頭，笑容溫和：“莉莉絲，很高興再見到你。”
“他已經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林徵點點頭，神色平靜，“我能感覺到，他已經不在了。”
莉莉絲上前一步，站在她身旁，白晝之塔投下巨大的陰影，兩人並肩站在光明的分界線處。
“他不是一個好哥哥。”林徵突然開口，“你知道嗎，我曾是他的第一個實驗對象，也因此失去了思念體。可是，當他真的不在了，我卻感到很空虛。”
莉莉絲握住她冰冷的手，不知該說什麽。
“導師。”羅慕彎腰，給她披上一條披肩，溫和地開口：“起風了。”
“謝謝你，小慕。”她輕輕拍了拍羅慕留在她肩膀的手，卻沒有回頭。見狀，羅慕沒再多說，轉身離去。
莉莉絲猶豫了一陣，輕聲道：“他很重視你。”
“羅慕是個好孩子，”林徵搖搖頭，“正因如此，才不能耽擱他。”
“戰爭已經結束，以我的身份，再留在艦隊會很尷尬。我或許就要離開了，而他還年輕，很快就會忘記這些荒唐事。”
“不，不是這樣的。”莉莉絲握緊她的手，目光掃過坍塌的海底建築，神色黯然，“有些事情，錯過了，就是一生的遺憾。”
“埃夫裏把你當作母親，星閃他們很依賴你，我也……很喜歡你。徵夫人，別走，銀鬣狗才是你的家。”
聽到這個詞，她有些發楞，旋即笑了起來：“謝謝你，莉莉絲，我會好好考慮的。”
作為援軍，銀鬣狗在潛入情報和奇襲搶攻方面，作出了傑出貢獻。而戰後清掃，就不是他們所擅長的了。
當晚，所有星盜都回到了近地空港，並無人留戀足下的土地。
“隊長？”鶴丸有些擔憂。
桌上攤著一封委任狀，皇室徽章分外刺眼。
“如果帝國要挾百合之軸……”
“呵呵，他做夢。”埃夫裏神情自若，“散了吧散了吧。明天我們就回百合之軸。管他去死。”
“隊長……”鶴丸還想說什麽，就見埃夫裏隨手將委任狀扔進了動力爐，只留了個背影給她。
莉莉絲小跑著追上埃夫裏，扯了扯他的衣擺，小聲道：“真的沒有問題嗎？路德維希指名要我和你去路米爾星系，下次來的，恐怕不是委任狀，而是通緝令了……”
埃夫裏不屑地冷哼一聲：“早就知道他要過河拆橋。”
盡管心中不安，可是埃夫裏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，莉莉絲勉強放下一顆心，回到了房間，卻翻來覆去，怎麽也無法睡熟。
正迷糊著，窗外突然傳來敲擊聲。她扭頭一看，險些從床上栽下去——緊貼著玻璃，正是埃夫裏那張大臉。
這可不是普通公寓樓，近地空港的位置接近大氣層，要是一個不小心摔下去……
然而，星盜渾然不覺，只是全身心撲在手頭的工作上。不出半分鐘，他就在玻璃上畫出了一個一人多高的大洞。
把激光筆叼在嘴裏，埃夫裏拽緊玻璃上的吸盤，用力一拽。五公分厚的玻璃松了松，他沖莉莉絲打了個手勢，示意對方來幫忙。
莉莉絲如夢初醒，稀裏糊塗地爬上桌子，照他的手勢，對那塊松動的玻璃全力一踹。
碰。一聲脆響，玻璃脫離束縛，整個兒地向下落去，被高空狂風一卷，轉眼就看不見了。
冷風呼呼灌進空洞，把莉莉絲猛地朝外推去，她腳下趔趄，往前一撲，卻沒有跌入虛空。摟住她的，是一個溫暖的懷抱。
星盜面上戲謔的笑容被風吹得都變了形，口型一動一動，似乎在說什麽。
“什麽？”莉莉絲實在聽不清，瞇起眼睛大喊。
埃夫裏單手摟著莉莉絲，壁虎一樣掛在外墻上，聞言聳聳肩，探出哨兵神經束，主動對接了莉莉絲。
［我說，準備好私奔了嗎？］
莉莉絲瞪大眼，就見腰間的手緊了緊，星盜的臉瞬間放大，隔著狂風吻了吻她的唇。
［莉莉絲，我們一起去宇宙邊緣，好不好？］
四面八方的風颼颼帶走體表的溫度，可她仍覺得自己仿佛快要燒起來，醺醺然的醉意中，她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。
星盜勾起一個壞笑，突然松手，兩人從萬米高空直直墜下。
“啊！！！”還沒等叫完，兩人速度驟減，不知何時展開的機甲包圍住他們。
改裝機甲看起來奇形怪狀，可動力十足。
它像流星一樣閃了閃，然後加速向上，轉眼劃過寂靜夜空，消失在空蕩蕩的星系邊際。
莉莉絲，我所能想象最浪漫的事，就是與你一起流浪到宇宙邊緣。
——全文完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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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麽回事？羅慕呢？”周圍隆隆作響，必須大聲喊，才能聽見自己的聲音。
又是一枚炮｜彈在他們身側炸裂，莉莉絲身形一晃，狼狽不堪爬起來，糊了一臉灰塵。
“等等再說！”埃夫裏從後腰掏出匕首，指尖拎著刀刃擲出，準確命中了肩扛手持炮的敵人。
沒有再問，莉莉絲連滾帶爬，跟著埃夫裏跑進海岸線邊緣的倉庫，才發現裏面竟藏著一架完整的機甲。
但這制式……是不是太老了些，她狐疑地望向一旁警戒的星盜。
埃夫裏臉上一紅，聳聳肩：“搶來的，要求不要太高。手動操作會嗎？”
“好歹我也開過路曼的紅薔薇。”莉莉絲翻了個白眼，擡手掀開外壁，精準地摸出操縱面板，“我們要去哪裏？”
“……近地空港。”
莉莉絲轉過臉，面無表情：“就用這架連光子炮都沒有的老爺車？隊長，醒醒好嗎？”
埃夫裏裝作聽不見，專心致志地對付手頭的通訊器：“餵餵？星閃？拜厄？”
留在聯盟大本營顯然更加危險，權衡之下，兩人還是乘上破機甲，搖搖晃晃地動身出發。
靠著殘垣庇護，他們慢慢前進了數百米。然而，前方一片曠野，無數機甲在附近逡巡，似乎只要一探頭，就會被打成篩子。
“……”莉莉絲果斷掉頭，往倉庫飛奔，邊跑邊嚷嚷：“這沒法玩了，老老實實等待救援吧隊長！”
埃夫裏探過身，試圖和她搶奪控制器，怒道：“開什麽玩笑，銀鬣狗還等著老子指揮啊！”
“得了吧，你連幻想號都沒了，拿什麽指揮？”
埃夫裏被噎得一滯，而莉莉絲兩只爪子死死纏著控制器，還不忘繼續嗆聲：“我看拜厄就挺靠譜的，根本就不需要你這個隊長嘛！”
“要不是老子，你現在就是個淹死鬼。有點感恩心好嗎！”埃夫裏反應過來，趁其不備，連人帶控制器拽到了懷裏。
“阿咧？”
莉莉絲坐在埃夫裏膝蓋上，手裏舉起斷了線的控制器，兩人面面相覷。
屁股下面，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震顫。老爺車晃了晃，竟開始慢慢升空。
“臥槽槽？”
埃夫裏朝窗外一看，幾乎魂飛魄散。他毫不猶豫地踹開艙門，一手提著莉莉絲就往外撲去。
幸好，老式機甲升空速度並不快，兩人從十米高的位置摔下，滾了幾滾，也只是吃了滿嘴泥。掩體後，莉莉絲喘息未定，轉頭怒視氣球一樣慢悠悠上升的機甲。
“見鬼了，這什麽設計…… ”
還沒等她說完，機甲已經升過建築的高度，暴露在整個戰場的視線裏。戰場靜了一瞬，轉眼，四面八方射來無數彈｜炮，將膽大包天對老爺車炸成一團火花。
巨大的爆炸聲仿佛就在頭頂，她捂著耳朵，緊靠埃夫裏，縮成一團。
機甲暴露了他們的位置，很快，就有聯盟戰士步步逼近。
［怎麽辦？］莉莉絲下意識抓住埃夫裏的手，卻發現共感前所未有的順利，她好像能感應到對方心中所想……
埃夫裏挑眉，摸摸她的腦袋：“好歹我也是個哨兵了。”
成為特質系後，五感被拓寬到極致，他甚至能夠聽到敵人的如雷心跳。既然已經暴露了……埃夫裏握緊槍管，下一秒，就從掩體裏翻滾出去。
左側兩個，右側一個。光子槍幾乎同時貫穿敵人的頭顱，正要轉身，他餘光掃到一絲紅光——狙擊手！
還沒等他作出反應，狙擊手斷了線一樣，從高處墜下。身後，莉莉絲掂掂從他包裏掏出的光子槍，囂張一笑。
［沖出去？］
“再去搶臺機甲？”
暴力二人組不約而同，相視點頭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戰場側翼。
就在此時，一個聲音如驚雷炸響。
“聯盟統帥已經投降，你們還將頑抗嗎？”
所有人都不由一楞，往天上看去，竟是帝國黑羽戰隊。黑壓壓的戰艦群露出一條縫，裏面露出聯盟的指揮艦。此時的它已經卸去武裝，正老老實實播報投降宣告。
“大總統已死，議會即刻通告所有武裝部隊，無條件投降。再次重申……”
戰鬥自淩晨打響，距今不過過去十個小時。這就投降了？眾人呆若木雞，都產生了不可思議的感覺。
“不可能，去通知將軍。”
“主將通訊無法接通啊！”
“指揮系統崩潰了，怎麽回事？”
“好像是……指揮高官大面積猝死？”
“要不……放下武器吧？”
第一個軍人丟下了槍｜支，很快，越來越多的聯盟軍人走出掩體，武｜器丟了一地。
“這就結束了？”埃夫裏仍然很警惕，拖著莉莉絲往後退去。
莉莉絲任他拽著，遙遙望向半坍塌的塔，難道，這就是他說的“禮物”嗎？
聯盟本就爛到了骨子裏，帝國艦隊發動總攻時，獨立向導組織也從永夜之地反撲，打響了內戰，甚至於塔控制下的特質系，都有不少人參與了反抗組織。
這本就是一場必輸無疑的戰役，而聯盟指揮官的死亡，加速了這場鬧劇的收場。
逐漸有帝國艦隊降落在附近，醫療艦將受傷的兩派軍人擡走救治，陽光灑滿這片永遠白晝的土地，輕柔而溫暖。
“在看什麽？”
“沒什麽。”莉莉絲收回目光，“或許…… 這是最好的結果吧？”
“莉莉絲！”
軍用艦上跳下一個熟悉的影子，連蹦帶跳地朝他們的方向跑來。
莉莉絲轉頭，就被撲了個滿懷，險些岔了一口氣：“星閃？”
不遠處，勁裝少女快步走來，面上難掩激動：“隊長！”
繼星閃姐弟後，更多的熟人踏上聯盟的土地。拜厄艦長眼下烏青，看起來似乎被誰狠狠揍了一拳。他的妻子，也就是雷雲號的指揮官，則緊隨其後，笑容溫柔。
“隊長，不要擔心。”鶴丸翻了翻通訊，認真道：“我們已經回收了幻想號殘骸，送回百合之軸就能進行修理。”
“在此之前，”她臉可疑地紅了紅，“就委屈您在武曲艦稍作休息了……”
“餵，姐！”星閃毫不猶豫地拆臺，“你這是以公謀私！憑什麽隊長要待在我們船上啊！”
“要你管！”
銀鬣狗大部隊雞飛狗跳，轉眼鬧成一團。莉莉絲卻悄悄退出人群，走向遠處。恢覆沈靜的海邊，站著一個人影，她發絲已經微微發灰，正望著海面下的白晝塔殘骸發呆。
“徵夫人。”
那人轉頭，笑容溫和：“莉莉絲，很高興再見到你。”
“他已經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林徵點點頭，神色平靜，“我能感覺到，他已經不在了。”
莉莉絲上前一步，站在她身旁，白晝之塔投下巨大的陰影，兩人並肩站在光明的分界線處。
“他不是一個好哥哥。”林徵突然開口，“你知道嗎，我曾是他的第一個實驗對象，也因此失去了思念體。可是，當他真的不在了，我卻感到很空虛。”
莉莉絲握住她冰冷的手，不知該說什麽。
“導師。”羅慕彎腰，給她披上一條披肩，溫和地開口：“起風了。”
“謝謝你，小慕。”她輕輕拍了拍羅慕留在她肩膀的手，卻沒有回頭。見狀，羅慕沒再多說，轉身離去。
莉莉絲猶豫了一陣，輕聲道：“他很重視你。”
“羅慕是個好孩子，”林徵搖搖頭，“正因如此，才不能耽擱他。”
“戰爭已經結束，以我的身份，再留在艦隊會很尷尬。我或許就要離開了，而他還年輕，很快就會忘記這些荒唐事。”
“不，不是這樣的。”莉莉絲握緊她的手，目光掃過坍塌的海底建築，神色黯然，“有些事情，錯過了，就是一生的遺憾。”
“埃夫裏把你當作母親，星閃他們很依賴你，我也……很喜歡你。徵夫人，別走，銀鬣狗才是你的家。”
聽到這個詞，她有些發楞，旋即笑了起來：“謝謝你，莉莉絲，我會好好考慮的。”
作為援軍，銀鬣狗在潛入情報和奇襲搶攻方面，作出了傑出貢獻。而戰後清掃，就不是他們所擅長的了。
當晚，所有星盜都回到了近地空港，並無人留戀足下的土地。
“隊長？”鶴丸有些擔憂。
桌上攤著一封委任狀，皇室徽章分外刺眼。
“如果帝國要挾百合之軸……”
“呵呵，他做夢。”埃夫裏神情自若，“散了吧散了吧。明天我們就回百合之軸。管他去死。”
“隊長……”鶴丸還想說什麽，就見埃夫裏隨手將委任狀扔進了動力爐，只留了個背影給她。
莉莉絲小跑著追上埃夫裏，扯了扯他的衣擺，小聲道：“真的沒有問題嗎？路德維希指名要我和你去路米爾星系，下次來的，恐怕不是委任狀，而是通緝令了……”
埃夫裏不屑地冷哼一聲：“早就知道他要過河拆橋。”
盡管心中不安，可是埃夫裏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，莉莉絲勉強放下一顆心，回到了房間，卻翻來覆去，怎麽也無法睡熟。
正迷糊著，窗外突然傳來敲擊聲。她扭頭一看，險些從床上栽下去——緊貼著玻璃，正是埃夫裏那張大臉。
這可不是普通公寓樓，近地空港的位置接近大氣層，要是一個不小心摔下去……
然而，星盜渾然不覺，只是全身心撲在手頭的工作上。不出半分鐘，他就在玻璃上畫出了一個一人多高的大洞。
把激光筆叼在嘴裏，埃夫裏拽緊玻璃上的吸盤，用力一拽。五公分厚的玻璃松了松，他沖莉莉絲打了個手勢，示意對方來幫忙。
莉莉絲如夢初醒，稀裏糊塗地爬上桌子，照他的手勢，對那塊松動的玻璃全力一踹。
碰。一聲脆響，玻璃脫離束縛，整個兒地向下落去，被高空狂風一卷，轉眼就看不見了。
冷風呼呼灌進空洞，把莉莉絲猛地朝外推去，她腳下趔趄，往前一撲，卻沒有跌入虛空。摟住她的，是一個溫暖的懷抱。
星盜面上戲謔的笑容被風吹得都變了形，口型一動一動，似乎在說什麽。
“什麽？”莉莉絲實在聽不清，瞇起眼睛大喊。
埃夫裏單手摟著莉莉絲，壁虎一樣掛在外墻上，聞言聳聳肩，探出哨兵神經束，主動對接了莉莉絲。
［我說，準備好私奔了嗎？］
莉莉絲瞪大眼，就見腰間的手緊了緊，星盜的臉瞬間放大，隔著狂風吻了吻她的唇。
［莉莉絲，我們一起去宇宙邊緣，好不好？］
四面八方的風颼颼帶走體表的溫度，可她仍覺得自己仿佛快要燒起來，醺醺然的醉意中，她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。
星盜勾起一個壞笑，突然松手，兩人從萬米高空直直墜下。
“啊！！！”還沒等叫完，兩人速度驟減，不知何時展開的機甲包圍住他們。
改裝機甲看起來奇形怪狀，可動力十足。
它像流星一樣閃了閃，然後加速向上，轉眼劃過寂靜夜空，消失在空蕩蕩的星系邊際。
莉莉絲，我所能想象最浪漫的事，就是與你一起流浪到宇宙邊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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